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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年前,剛從大學畢業,讀新聞系的我,人生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到國小當老師,充滿熱情才22歲的我,被分發到師資缺乏的雲林縣口湖鄉興南國小擔任三年級導師。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福億,一個有點皮但很有正義感的小孩。

第一次當老師真的很緊張,每天放學一定帶回所有的教師手冊很認真的備課,剛開始糗事一堆,罵小孩的時候詞窮,指著某個不乖小孩卻叫不出名字,一到操場小孩滿地跑,認不出誰是誰,還好在前輩的指導下,做了一張座位表,點名時順便認出誰是誰,當然以我聰明才智,很快的罵學生就像聊天一樣順得不得了。

當時的我完全沒受過社會污染,自己就像小孩一樣,所以每天跟學生玩在一起,加上個子小,常常成功混在學生群哩,記得有次我跟學生在走廊講話,校長經過批哩啪啦念一堆,突然發現我在人群裡,趕快說,喔!高老師,妳在這喔!真抱歉!還有一次家長同歡的烤肉活動,不知烤了多久,突然有個學生說:老師,那個………….,一旁家長聽了很驚訝,說;啥?她是老師,我剛還在想怎麼都沒看到你們老師,常常只要有我的地方,跟屁蟲福億一定會跟在身邊。

班上有幾個學生跟我特別好,應該說全班都跟我很好,但是有幾個是特別的好,好到我都覺得他們沒有我不行(這是我的幻想),福億就是其中一個,還記得我們約好第二年,他們四年級時繼續教他們,只是後來出了點狀況,我並沒有如期留在這學校,我還任性的不想去新學校報到呢?總之,搞得我跟他們都要接受輔導!

分離的情緒在我們之前維持了好一段時間,我們都花了好多時間釋懷,因為是第一屆,我付出了所有感情,離開他們總覺得有心被掏空的感覺,那段時間我不斷關心他們過得好不好,一直到現在都還關心著他們的狀況。前陣子,在fb上再次和福億相認,那張臉都沒變,走在路上我一定能一眼認出,也和他聊了一下近況,知道他過得很好,朝著設計努力,很有理想跟目標,也有一個要好的女朋友,真的很替他開心。

這些年,我從老師、記者、公關、家庭主婦,結婚、生翰翰、翰翰離開、生妞妞、到美國、生阿弟,回台灣,歷盡千辛萬苦,也經歷了常人不會經歷的事,從期望到傷痛,從傷痛再找到希望,從快樂小公主,到埋首在換尿布餵ㄋㄟㄋㄟ裡,從單純的小女孩到懂得防衛的小婦人,歲月在臉上寫下足跡,一件又一件事累積在屬於我的歷史,從熱情到冷漠,但是不變的是這些孩子曾經帶給我的快樂,就像我的孩子一樣,默默的在fb上關心著他們的近況,希望他們過得很好,我也一直以為應該是會這樣沒錯。

就在十月初的某一天,我在fb上看到福億的女朋友發了一則想念他的留言,我永遠記得那天我在台北往桃園的公車上,覺得怪怪的點了其他訊息,一則一則看,才發現,原來他出了車禍,沿路淚流滿面,心好痛。

我親愛的福億,你怎麼能這樣離開呢?那一刻你痛嗎?你害怕嗎?你孤單嗎?在翰翰弟弟走時,我做了很多心理建設,假裝你們都是在人間完成了你們的目的,而天上有著更重要的任務等著你們。只是苦了留在人間的父母、兄弟姊妹及所有愛你的家人和朋友,但是,我相信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想念你的人,那麼你就會活在這些人心中,不曾離開。

孩子,如果還有來世,我希望你不要優秀但是要平安,好嗎?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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